01
燕京什么时候掉的队?
02
怎么就掉队了?
燕京啤酒1980年成立于北京顺义区,作为后起之秀,也有过自己的高光时刻。先是吊打北京的老牌企业五星啤酒和北京啤酒,在北京的市场占有率常年在85%以上,然后又超过青岛,1995年坐上国内啤酒的头把交椅。
走出北京后,燕京又强势控制了广西和内蒙两个市场,市场占有率一度分别超过85%和75%,同时在湖北和福建也比较强势。借力广西,又发展广东,广东燕京也曾经是贡献利润最大的三大子公司之一。此外,燕京在湖南、四川、浙江、新疆等地也形成了局部优势,形势可谓非常不错。
那燕京怎么就掉队了呢?
客观上来说,我觉得帝都的身份既是燕京的优势,也是燕京的劣势。优势方面,帝都的身份是一个不错的品牌优势,北京人来人往,有利于加深对燕京品牌的认知,方便打开其他地方市场。
但劣势也在于此,正因为帝都的特殊性,对一个有志于成为全国性的品牌来说,拿下北京市场,战略意义大于赚钱意义。而啤酒又不同于其他消费品,比如白酒,因为单价低,运输成本高,消费者保鲜要求高,啤酒销售有半径。这也导致了要进入一个地方,就要建厂,进入成本高。所以,如果打算进入,就基本上做好了厮杀的准备。
尽管燕京守住了北京80%以上的市场份额,但战况恐怕是相当惨烈的。
一般来说,80%以上的市场份额,是贡献利润、为其他市场输血的基地市场。但燕京的北京市场很难说起到了这个作用,真正为燕京输血的是广西市场。广西市场营收不到25%时,净利润贡献就超过了50%,2016年以来,基本成为唯一贡献利润的市场了。尽管没有北京市场的数据,但从广西的数据反推,北京市场赚钱难,市场份额守住了,但代价惨重。
相比一下,华润的主要利润贡献市场是四川,青岛是山东和陕西。这些地方,战略意义就没有北京市场大,竞争对手有钱赚才会去,没钱赚,跑到它们后方骚扰一下,获得竞争谈判筹码是可以的,但厮杀个你死我活就意思不大。所以他们可以躺赚这些基地市场,利用这里的利润和现金流去其他地方攻城掠地。
主观上面来讲,也是最根本的原因,就是燕京的自身问题了。北京市场纵然守得惨烈,但这从另外一个角度看,也是人才培养的基地市场,但燕京没有利用得上,反而替燕京输送人才的是广西市场。
燕京的自身问题,老生常谈,就是许多国企的通病,转型缓慢,机构臃肿。
举几个例子。
燕京的规模已经掉青岛一个档次了,掉华润更加是几个档次了,但员工规模上燕京一点也不逊色,比华润啤酒还多。
所以看燕京的人均创收,即使是燕京辉煌的时候,与其他啤酒企业也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。还有人均产量(千升/生产员工),燕京低得简直让人汗颜。
啤酒这些年的一个趋势是消费升级,雪花啤酒一直被认为是LOW中的LOW,产品力最差,但就是雪花的吨酒价格也开始吊打燕京了,可见燕京的转型之慢了。
市场快速发展的时候,这些机制问题会被发展的步伐所掩盖。但当发展慢下来时,蛋糕做不大了,比拼内功的时候,燕京这些深层次的问题就浮出水面了。
2012年,是中国啤酒放缓的开始,2014年中国啤酒行业正式下滑,与燕京开始掉队的时间对得上。
03
还能归来否?
尽管燕京掉队了,但从经营面上看,燕京的基本盘是还在的,燕京依然拥有北京、广西、内蒙三个基地市场,每年有上百亿的营收,并且经营现金流非常的好。
从资产负债面上我们可以看到,虽然说燕京的利润表很难看,但并不意味着公司没赚到钱,公司的账面货币现金逐年增长,有息借款降到几乎为零。这只能说公司是实打实地赚进了现金,只是没有在利润报表端体现。
很多时候,现金比净利润更重要。可以认为,燕京的基本面实际比利润表呈现得要好得多,而这背后的原因也不难理解,因为啤酒是整个行业在变好,竞争格局变好,产品结构升级显著,推动了啤酒企业的盈利能力改善。燕京只是因为人员臃肿以及大量的折旧费用,让这个盈利潜力没能释放出来。
问题在于燕京在还有基本盘的时候,愿意求变化。
今天的几个国内啤酒巨头都是国企过来的,显然拿国企的身份来指责燕京是有失公平的。国企改革的阻力在哪都会有,有些时候,内部改革的阻力大,就要借助外力来推。
啤酒领域的王道是什么?
这点,请看全球第一的百威英博怎么来的:
第一步,1989年三个巴西人收购博浪啤酒;
第二步,1999年,博浪啤酒吞并南极洲啤酒,组成美洲饮料公司,控制巴西市场;
第三步,2004年,比利时的英特布鲁花收购美洲饮料(PS一句,一年时间,比利时人在权力的游戏中全部出局,巴西人重新掌权);
第四步,2008年,英博用520亿美元收购美国的百威,形成巨无霸百威英博;
第五步,2016年,百威英博豪掷1080亿美元吞下全球老二SABMiller,从此天下啤酒三分,我占其一。
看到了没,全球第一的啤酒企业就是用令人窒息的钱买出来的。试问,有哪个领域有这样的大手笔收购?
再看国内,沈阳走出的小啤酒厂雪花是怎么走到国内第一的?还是一连串的买买买,被雪花雪藏的啤酒品牌无数,上面提到的金威,现在基本已经看不到踪迹了。
由此可见,啤酒领域的王道就是资本。
因为外资啤酒公司拥有强大的资本实力、丰富的产品线以及丰富的运营经验,所以国内的啤酒巨头们基本与外资有过联合,有些甚至已经把自己的命交给了外资,比如重庆啤酒。
但唯有燕京是例外。
燕京的L曾经说:“内不联营,外不合资,走自己的路,发展民族工业。”
这情怀固然可嘉,但不符合啤酒领域的玩法。
拒绝外资的进入,对燕京而言,不仅仅是拒绝了资本,拒绝了产品经验,也是拒绝了借助外力推动内部改革的可能。
2017年,执掌燕京近30年的L退去,曾引必未来燕京是否会走向封闭的遐想,燕京还发一个全球招募总经理的广告,但最终不了了之,燕京还是由原来公司体系的赵晓东掌舵(身兼董事长和总经理),直到2020年10月被带走。
赵晓东被带走后,燕京由原体系的谢广军主持,后面传闻顺义区国资委的耿超将接任燕京董事长,今年5月18日正式落地。
这是一个非燕京系的人,是过渡人物,还是带着任务来的,不免让人有想法的,尤其是520那个采访的一段话。
燕京原来的五个核心市场,福建已经崩盘了,湖北也基本没戏,剩下北京、内蒙和广西,就像我们上面说的,基本盘依然是在的,实力依然是有的。但如果燕京还不行动起来,随着啤酒市场被瓜分完毕,露出怯意的燕京这些市场岂不会招来虎视眈眈者。
百威亚太的招股说明书提供了好几个国家的啤酒格局,从这个数据看,当前中国的啤酒格局远不是终局。
就像世界啤酒格局一样,国内经过几十年的发展,也早走过了吃小鱼,吃中鱼的时代,到了吃大鱼的时代。
是燕京主动求变,还是等着被蚕食,全看燕京怎么做了。